世上自然有艰辛的行业,譬如说医生,既然开了诊所悬壶济世,不管是生张熟魏,上得门来,损手烂脚,都有责任给他治好,多辛苦。
还有律师,满腹经纶,却时与嫌疑罪犯打交道,实在太刺激了。
建筑师贝聿铭说起当年由他设计的某大厦若干玻璃窗脱落以致声誉失损整整六年接不到生意而仍然苦笑,那是何等样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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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比起真正可怕的职业,以上还不算什么。为人父母者,闻说伟大的生物学家如戴安·弗西竟二三十年那样躲在非洲原始森林中研究猩猩生态,真会魂飞魄散,万一子女要从事那种事业,如何是好!
许多人怕孩子堕落,其实年轻人亦切忌过分上进,他们若立志要去寻梦,父母也就等于失去他们。
相形之下,做一个不意图成名的艺术家是优美舒泰得多了,像研究宋朝的家具,还有,印第安人图腾的意义,还有,法国与意大利白葡萄酒比较……
老话一句,做人不过是三餐一宿,无须扬名立万也可以很快乐。
摘自亦舒散文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2014年4月 东方出版社 出版